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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被抓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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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被抓以後

關於斯格勒家族的起源和崛起,在意大利本土和各個島嶼間向來都流傳著很多個版本,內容無非是些能把小孩子嚇到不敢哭立馬乖乖睡覺的超自然驚悚故事,已經沒有任何新穎題材。

隨著時代的變遷,在一代代家族首領永遠無法滿足的欲望驅使下,在經過幾百年的侵略擴張、無數的火拼、吞並與分裂、暗殺與合作,到如今最巔峰的拉斐爾的時代,這個家族儼然已被傳得神乎其神。曾經有個以寫三流情色小說為生的家夥甚至以斯格勒家族為原型寫了一本《家族恩仇史》,其中人物關系極其覆雜糾結,且摻雜有大量脖子以下不能描寫的部位,情節惡俗至極,不堪入目。當然這本書是永遠無法出版了。

拉斐爾·斯格勒,男,除了身份和外表,其他一切不詳,是個非常低調沈穩、存在感並不強烈的少爺——這是外界對他的評價,至少在他掌權以前,大多數人是這樣認為的。

拉斐爾在7歲之前並不姓斯格勒,他沒有姓氏,因為從出生起就未被規劃到族譜內,自然不會被冠以家族的姓。7歲時候的他太無助太弱小了,常受到其他人毫無理由的欺辱,有時連飯都吃不飽。而這種狀況顯然是多種原因相互作用的結果:沒有任何感情的聯姻,之後可想而知是家庭破裂,母親剛生下他就被醉酒的父親一槍結束掉年輕的性命,之後父親也從來沒管過他,除了一個瞎了只眼睛的老保姆外,沒有人關心過他的冷暖生死,就連拉斐爾這個名字都是保姆隨口起的。斯格勒家族有很多旁系分支,因而存在著很多潛在的優秀繼承者,這些人個個自命不凡,沒有人把他這個不受寵的七歲小兒放在眼裏。

拉斐爾從一個隨時都會被殺死的弱小孩童,到如今令整個意大利乃至整個歐洲各派勢力聞之色變的教父,這絕對是一個漫長而異常艱苦的歷程,是多少非凡之人也無法忍耐的,然而這裏不宜再提。

那麽情節回到現在——李玩被俘虜了。

他被押著上了直升機,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後腦勺,面上帶著視死如歸的大無畏豪情,好像此刻他不是去赴死,而是去參加神聖的升旗儀式,隨時都做好了為祖國獻身的準備。

然而這種豪壯之情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心慌和恐懼。他悶頭進了機艙,步子不受控制地放慢許多,最後停在一雙鋥亮的高級皮鞋前,沒有擡頭,眼睛直盯著腳尖。

他不想看到對方的臉,擔心自己控制不住情緒乃至做出會對自己產生不利後果的舉動。

如今這人終於捉住他了,不費一兵一卒,直接一顆導彈就定了輸贏,先前自己跟莫格自認為萬全的準備在一瞬間被打得潰不成軍,相較之下倒像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兒。

其實他是很不服氣的,輸就輸在了裝備上!李玩恨恨地想,要是他也有一兩發導彈,別說是面前這人,就是天王老子來了,在他眼裏都算個屁!

只可惜美好的幻想根本不能改變眼下的形勢,李玩越想越急躁,以至於到了氣急敗壞的地步,他這幾天焦慮得沒睡過一天好覺,現在所有不好的東西全壓過來,他直覺自己呼吸十分不順,身心疲憊到了極點,可又無可奈何,幹脆破罐子破摔,腦袋一歪,直落落仰倒在身側的灰色沙發上,閉眼打起呼嚕。

沒想到還真讓他給睡著了。

直升機降落的時候,他感到有人將他懶攔腰抱起,從此人身上熟悉的味道便可辨認其身份。他這會兒沒先前那麽怕了,便懶得自己動,幹脆放軟了一身骨頭繼續睡大覺,天大的事兒等睡飽了再說。

來自地中海的暖風吹拂過整個島嶼,帶來莊園裏大片大片薰衣草和玫瑰的香味,直令人昏昏欲睡。

等李玩終於悠悠轉醒醒,他先沒急著睜眼,豎起耳朵聽四周的動靜。有微風湧入,窗簾浮動,床頭櫃上水晶花瓶裏插著薰衣草,滿室紅木家具散發出幹凈古樸的味道。在距離他不過半米的地方,有一道微不可聞的呼吸,僅此而已。

李玩猜測這應該是一個陽光溫暖的午後,地點是幾年前他住過的閣樓裏,房間裏只有兩個人,他,和床邊的人,連個保鏢都沒有。

他試探性地掀開一點眼皮,誰知恰好跟床邊的人眼神相觸,刺得他立刻像只被紮了的蝸牛,閉緊眼睛繼續裝睡,為了營造出真實性,他還假裝睡得很香地咂咂嘴,咕噥出幾句自己都聽不懂的夢話。然而由於這一舉動實在太過幼稚可笑,導致拉斐爾直接輕笑出聲,他於是緩緩地靠攏過去,吻著李玩的耳朵,用已經非常流利的漢語溫柔說道:

“尼爾,我知道你早就醒了,你的耳朵在動。”

說著他忍不住內心的喜愛,改用牙齒輕輕咬著玩,薄而鮮嫩的耳朵很快就被咬紅了,並且沾了一層亮晶晶的水漬。

李玩忍無可忍,咻地從床上一躍而起,直接躍到門口就要奪門而逃。

“你可以試一試走出這扇門的後果。”拉斐爾的聲音溫柔而低沈,性感且富有磁性,他用這仿佛情人傾訴愛語般的嗓音把無數人送去地獄,多麽殘忍的聲音。

李玩果然不敢再邁出一步,如喪考批一般回過頭,終於正眼看到了坐在三米之外的男人。

在初次見到拉斐爾的時候,李玩的第一個想法是,這世上恐怕沒有哪種語言能夠準確地描述這個男人了,哪怕將他編制進塞巴斯蒂安·巴赫的音樂中,讓最好的樂團來演奏也無法讓人完全感知這個人。你必須親眼面對面地看到他,才能夠體會到那種震撼卻無法言說的感覺。很多時候李玩會想,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種種,他或許會真的愛上這人也說不定,然而真實的世界裏從來沒有假設。

李玩很想離得拉斐爾遠一點,可惜房間空間有限,就算他貼到墻上去,兩人也相隔不過三四米,實在是避無可避。這時候拉斐爾微笑地向他招招手,“過來,尼爾,讓我好好看看你。”

李玩幾乎要哭出來,覺得這笑容出現在對方臉上簡直比鬼哭還要難看嚇人,囁嚅說:“你……你剛剛剛才不是看了嗎?”

“我想要在你醒著的時候看你。”對方說這話的時候毫不害臊。

“那你看吧。”李玩站著不動。

對方不說話了,就只是這麽看著他。李玩曉得他這是要生氣了,心裏是一千萬個不願意,可身體上不得不付諸行動,心說老子今天豁出去了,最多拼了一條命,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他慢吞吞地走到拉斐爾面前,脖子一橫,心說讓你這變態看個夠好了,反正老子又不會少塊肉。然而對方只是含笑看著他,並無動作,似乎在等著他的下一步動作。李玩在心裏問候了一遍他娘,終於緩緩跪了下去,把頭放在對方膝蓋上。

拉斐爾對於他的這份自覺還是比較滿意的,修長的手指順著李玩水嫩嫩的臉頰一寸寸游走,細細撫摸,十分愛不釋手。李玩跟他完全相反,他寧願有人放條蛇到他臉上來代替這只手,也不在乎蛇咬不咬他。

這只骨節分明的手在面頰上流連片刻後,最終移向頭頂,慢條斯理地梳理睡得亂翹的頭發。拉斐爾非常喜歡這一頭柔軟黑發,於是俯下身去嗅了又嗅親了又親,直覺心情愉悅不已。繼而又像是忽然想到什麽,手下不由一緊。

“我還是喜歡你長頭發的樣子,以後你不準再剪頭發。”

“哦——”李玩心不在焉地應著。

拉斐爾十分不滿意他這反應,很輕很小心地托起李玩尖尖的下巴,仿佛是對待一種比泡沫還脆弱的易碎品,凝視片刻後說道:“尼爾,你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也明白違逆我的後果,對不對?我喜歡你長發的樣子,卻不希望聽到你的聲音,今後你必須做到這兩點。”

他講到這裏的時候,李玩臉上開始聚集起憤怒的神色,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繼續說下去。

“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你必須明白這一點。如果你一定要違抗我,那麽我會讓你永遠失去的說”不”機會。相信你還記得傑森醫生,他已經宣誓永遠為斯格勒家族服務,我不會介意讓你們兩個老朋友敘敘舊,談一談幾年前沒有談完的事情。”

一聽到傑森這個名字,李玩就是有天大的怒氣也發出不來了,滿腔怒火只能在嘴裏打個轉兒咽回肚子裏去,活活燒成內傷。這傑森其實沒什麽可怕的,可他為拉斐爾辦事,這才是真正讓人害怕的地方。

李玩只能作驚恐狀點點頭,同時身體微微顫抖幾下予以配合,增強效果,內心早把對方祖上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可光是罵又有什麽作用,如今他落到這變態手裏,盡管屋裏沒有守衛,房子也不是什麽銅墻鐵壁,兩人單打獨鬥的話,拉斐爾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可是這又如何,李玩知道自己絕對逃不出去,除非他能不眠不休地游到300海裏之外的陸地上去。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至少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拉斐爾一時還不會急於對付自己,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莫格。這小子在外頭別看一副高深莫測神氣兮兮的樣子,一遇到自己的事,哪怕是屁大點事兒都能沖動成一頭見了紅的野牛,命也不要似的亂沖亂撞,頭破血流都算輕的。前段時間他到國外去扒拉到點關系,李玩雖然生氣,卻終究是放任了他的做法。那是他自己的決定,李玩選擇了尊重和支持。

可他入這行時間太短,這曾關系定然不會穩固到哪裏去,況且對手是拉斐爾,那當中又有幾個是敢得罪這人的。

思及此處,李玩是真的感到了擔憂,只恨自己沒本事,竟然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害了自己也害了莫格。

他更恨眼前這個變態!什麽樣的男人女人沒有,偏偏找上他,還非得要求他這樣那樣,不然就威脅要如何如何,這種人不是神經病就是腦子有包!

可這些他一絲都沒法在面上表現出來,仍是那副受了驚嚇的小可憐模樣,目中含淚帶怯,似有千言萬語而不得訴說,簡直不能不令人心生憐惜,再硬的心腸也該軟化了。

拉斐爾瞧他那副樣兒,明知是裝出來了,卻完全不介意。他愛極了李玩這個樣子,想象著眼前的妙人兒若是一頭長發就更完美了,一股久違的,僅能依靠回憶和夢境才能感受到的狂喜湧上心頭,他迫不及待想要與李玩更親近一些。

這樣想著他便彎下腰去柔柔地抱起李玩,分別親一親對方兩側臉頰,“我想你應該洗個熱水澡。”

李玩無力地閉上眼,知道游戲又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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